绿叶散文第一集心海情浪第一章爱情散文之爱妻漫歌

绿叶草根

在酉水河石花潭渡口过船时，我礼貌有加，不拥挤，不喧哗，待别人都上岸了才起身。动作麻利的心平，早抢在我的前面，付了船钱。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我又是感激又是卖关子：“怎么好意思让你开过河船钱呢?”“这才几分钱?小意思!”心平没有注意到我转瞬即逝的尴尬相和感激之色。
到保安公社机关办了结婚证，我交工本费时，心平一个转身早已走出了文书办公室。我问文书：“工本费要多少?”“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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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铜钱逼死英雄汉，我想当然地只留了两角钱，出外找人借也不行，文书要厌烦的。怎么办?只好又打心平的主意：“我身上只有十元一张的，没有零钱，你有两块零钱吗?”清秀二话没说，掏出两元钱，递给了我。我此时才如释重负。
二人到金姑桥时，天还没黑。心平在金姑桥玩了几天，又回白果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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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弯

我路过长潭时，听人说心平在姐姐家，我便去看心平。喊心平，心平不应；跟她讲话，毫不理睬。田心梅、成木江也爱理不理；走到白果坪，岳母也给了我一张黑脸。
有人打破嘴了!
凝冰锥屁眼，凉了大半截。我还没有彻底失望。还有个慧眼识女婿的岳父呀!我把一路上的见闻要点，自己的苦衷，都向岳父倾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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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对我没有多说什么，口气还是第一次见面那个口气：“孩子，你放心，你已是我的半个儿子了!只要有我在，一切你放心!你已经送了日子，到了吉日那天，你就晓得底细了!”
岳父与我一老一少之间，已孕育了父子般的感情，心有灵犀一点通。岳父信任女婿，女婿信任岳父，这是父子般的信任。我虽有阶级观点，但我不相信岳父是阶级敌人，说不定这五类分子帽子是屈打成招或其它什么原因扣上去的!
对这一点，我时有表露，岳父亦早有察觉。我对待岳父，第一是以敬长者之礼对待，第二是以尊重一个贫农社员之常情来对待。对于这一点，惟有岳父心中存念，再没第二个人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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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田心平结婚

1973年1月19日，我与田心平结婚。
心平能回心转意，完全是她阿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结果。
苦儿一回心转意，就为我着想了。她的姐姐、姐夫都撺掇她向我要六套高级布料衣服、棉裤棉鞋，她不干；她只向我要了一套天蓝色平价布衣服，结婚那天穿。
到了吉日良辰，按湘西风俗，我不必到白果坪去接新娘，而是坐地等花开。八个“仙女”组成一个送亲队，给我送来了新娘苦儿。有情人终于成了眷属。   
婚宴上，田心平落落大方地给所有人敬酒敬烟，让他们的苗家玩笑个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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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遨游一番云山雾海之后，心平不无得意：“你们这儿的人土头土脑，闹洞房都闹不来，他们没得哪个喊我跳个舞，不然今天他们就可看到我的舞姿了。”
我表示有同感。
燕尔新婚，喜结同心，两人都很兴奋。这一夜，心平给我讲了太多太多的故事：家世,阿爸阿妮，白果坪种种风情，“女儿国”怒骂“马蜂包”，舌战群干后的偷听,朱国成、孙绍发、姐姐姐夫、天龙县城, 赴古丈修铁路、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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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高兴处，她把自己在修铁路时照的相片从箱子里拿出来，就着煤油灯，给我指点，这个是某某，那个是某某，并说：“我们都耍得好。我修铁路也修不来，几个月都是在跳戏。”
我指着照片上的小貂蝉说：“别人的衣服都好看，你怎么穿个‘和尚领’?”
心平“扑嗤”笑了：“我一个人性急，衣服没选好，听说上班时间到了，我胡乱取了一件小的，就照成这个样儿!”
屋外，北风萧萧，山林簌簌，二人全不觉得。
我们都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去了。
心平继续给我讲故事，讲的是她想悔婚那阵一扒拉二十四的事情。说到当时那伤心之态，二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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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只要用最朴素的语言，最普通的声音，最真挚的热忱，最简单的表示，就可以表达一个意向，就可以相当于发出震撼天地的呼唤：堂客，老婆，爱人，你是我生命的一半，我爱你！从相识那天起，直到永远……
　　在平时的生活中，这心灵的呼唤始终存在，但从来无须说出。它的表达，只不过是极平常的体贴、关怀或宽容，有时甚至只用只言片语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行了。
　　心灵的呼唤，有的是力度，不掺半点假的力度。心灵的呼唤，可告山川；心潮的奔涌，可达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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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岳父母和我的妻子田心平，原籍湖南省龙山县岩冲乡麦子坪村，是一个土家族的三口之家。他们都操双语，除了我们共用的川滇黔方言外，他们都会打土话。经过岁月和环境的磨蚀，如今妻子几乎已把土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共同语言，这可是万古长青的。
　　我的儿子出生以后，先后将二位老人接来同住，于是合二而一，两个家合成了一个家。此前呢，大家都走了不少弯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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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大人田官辉，早年住在天长山燕子洞附近的小山村洞坎上。那时，因痛恨数度抢劫的土匪，他曾把匪酋打伤过。洞坎上鸡犬不宁，他只好到麦子坪街上挨亲住。麦子坪本来就是一块光岩板，加之他又手无寸角之地，所以就铤而走险去做大烟生意。他穿襟襟，吊绺绺，一副乞丐相，在国民党地方政府重重哨卡丛中穿梭往返，来去自如，空进白出。苦难和艰险使他锻炼出过人的胆量，铸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胆识过人，无所畏惧，挺过了许多风浪；火眼金睛，看人入心，看问题眼光特别独。
　　他有三个女儿：心梅、心竹、心平。梅竹姐妹是前娘生的，均已成家立业；只有心平待字闺中。
　　土改时他任民兵队长，后来却成了“管制分子”。记得1972年6月我第一次到他家时，他就给了我意外的直率和爽快：“我一家人有两个阶级，你要认真考虑，免得二天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