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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课题,在我心中一直纠结,已经很久、很久。其实我想把这个纠结淡忘,就像一缕烟一样让风吹散去了,怎料得又让一股风把它旋回来。于是这纠结呀!如一袭阴霾萦绕在脑际,已然挥之不去了。若要我直言今日中国楹联的现状,这将是一个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理想总是美丽的,也如梦如幻;而现实却很残酷,且如雪如冰。怎么说呢?怎么说都在刺痛一颗具备“文化忧患”的心。
我只是一个“跨时代感”的下里巴人,虽然有个诗意的别名叫“无痕君子”,又同时有个听起来很噱头的网名叫“诛心人”,这不是标题党,我的名字别有寓意。君子者,为人清高如是,无痕也,散似风烟,来无迹,去无意。缘何诛心?因为人生清苦,现实残酷,我有一双洞明的眼,却很难具备一颗糊涂的心。世相入眼,常叩打心弦,一脉不和则七弦俱损啊!
我想让心静下来,安闲地读几本书。记得还是孩提那些年了,弟兄三两个坐在院坝抄写《四书五经》 里的文字,大伯在一旁研墨,一双乌黑毛衣的家犬,俯身昂头十分悠闲的看着我们,追随麻雀的蹦跳,我的心神时而浮游在飞檐翘角之间。分阴消瘦,烟月无情送走了童年。我是一个时代感非常敏锐的人,更是一个浪漫主义已入骨髓的人,在碰碰磕磕的人生历程中常常容易受伤。这也是几千年来中国文人所共有的特性,这叫“文化忧伤”。这样的“文化忧伤”雕镂人心,一如唐诗宋词元曲一样永远漫游。而楹联文化呢?他又是在诠释、演绎怎么样的人间漫话。楹联的形成在公元十世纪的五代,发展则在公元十世纪到公元十三世纪的宋代,普及和兴盛却在公元十四世纪到公元十九世纪的明、清两代。南怀瑾先生早已将“清对联”与唐诗宋词元曲相提并论,有学者云,“清代的主流文体是楹联”。孙髯翁的昆明大观楼长联和梁章钜的《楹联丛话》,已成为近两百年来文学史上津津乐道的课题,楹联已成为与诗词曲赋媲美争妍的独立文体。
不知道昆明大观楼长联还有几人记得? “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这是楹联之最后一段文字。这段联意是这样的:朝代更替之快,有如傍晚的雨,早晨的云一样的短暂,连幕帘都来不及卷起就很快消失了;就连那纪功的残碑断碣,也都倾颓在夕阳暮霭之中。到头来,只留下几声稀疏的钟声,半江暗淡的渔火,两行孤寂的秋雁,一枕清冷的寒霜。这副楹联写不尽烟月钩沉、时代更换寥落的忧伤,这是中华民族在历史长河里迭宕出的长啸沉吟,这就是深入中国文人骨髓的“文化忧患”。正是这样的“忧患”,五百里滇池便奔来眼底;正是这样的“忧患”,数千年往事才注到心头。正是这样的“忧患”,才有这些美到骨髓里去的楹联文化。
行文于此,就不得不允我多说几句了,就说一说“天下第一长联”的作者吧! 孙髯,字髯翁,号颐庵,幼时随父流落昆明。髯翁自幼聪颖好学,尤以诗文超群,终生为一平民,却关心国计民生,他生活清苦,但坚毅乐观,傲然不屈,喜种梅花,自号“万树梅花一布衣”。康熙年间,云南昆明大观楼建成,一时文人雅集,墨客登临,填词作诗,但无不是粉饰太平,为统治者歌功颂德。孙髯对此十分鄙薄,他慨然挥笔,写下题大观楼长联一副,达一百八十字,旷古未有,声震儒林,被誉为“天下第一长联”,“古今第一长联”,“海内第一长联第一佳者”。这些也是髯翁生前始料未及的,更是那些歌功颂德而穷经皓首者也难望其项背的。在盛况空前的今天,让我们极目骋怀,让一脉心香,思接千载,漫游古今。在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中,中国文人骨髓里的忧患意识,早已植根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可谓人文渊薮,吾侪为之魂牵梦萦,欷歔不已。
中华文学为之博大精深,浩瀚无边,楹联文化也源远流长,可追溯到公元前五世纪,如《诗经·采薇》:“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这即是清雅风流的对偶,而对偶是对联(楹联是有特定地域意义的表现)形成的重要前生。特别是汉魏六朝诗赋,有大量的对偶句式和骈体格式,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了严密工整的唐代格律诗,如“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渤《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维《使至塞上》)等。“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楹联可居庙堂之高、可处江湖之远、可铭雨镂风于城台酒肆,可掬月笼霜在板桥茅店。楹联不仅仅是白衣才子的风清月白,不仅仅是帝王将相来咏怀励志的凤姿龙章,也是钓叟耕夫的心灵浩叹,还是江南塞北的阳春白雪,更是千门万户的悲欢离合。自古以来,在浩如烟波的楹联长廊里,那些名篇佳句犹如明珠般琳琅璀璨镶嵌在皎洁的星空,永远照亮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前世今生和无可言喻之未来。
而今日楹联文化之现状又是何如呢?我到过的地方还不多,一支破笔很难详尽而准确的陈述。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就略举数列来说道说道咱武陵人家、也纽带巴渝楹联的、我的一知半解吧!前不久秀山诗联学会随同宣传部周毅部长和田如海主席造访了渝州几处楹联景观。三天时间我们到过四个地方,首站九龙坡,尔后江津,再后走马镇,最后酉阳。这四个地方各有特色,九龙坡乃重庆经济发展重镇,政府在文化产业上也相应做出了一系列的措施,但目前形式大于内涵。江津是开国元勋聂荣臻的故乡,联圣钟云舫的梓里,同时也是酒文化之乡,在人文景观上有所彰显,我们去的时候江津还正在积极投入旅游文化产业,他们对楹联十分重视,因为文化才是旅游的精魂之所在。走马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却是文明古镇,这里风气古朴,说唱艺术保持了巴蜀文化之独绝,目前古镇的楹联文化产业零星可见。酉阳,武陵山区的一枝奇葩,与秀山比邻而居的酉水人家,古为《禹贡》梁、荆二州接壤之域,春秋为巴、楚两国交界之地,在人文底蕴比秀山远去多少岁月?就不别再去考证陶令文章了吧!酉阳的楹联文化在同道中一直都让人瞻望的,可是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那就是人文景观的打造落下了太多雕痕。一首诗词如果造词过多,必然让读者乏味、甚至别扭,打造旅游景观与此异曲同工。
听闻“包茂高速段风景最怡人的是武陵山区”,这些自然风物是天造地设的,因为“武陵人捕鱼为业”,所谓渔樵晚唱、原生态如是!君若来此,除了乐山乐水外,这里还有蚩尤文化、廪君故里、陶令文章。在青山绿水怀抱中极目骋怀,多少高人韵士其必即兴赋文、歌以礼赞、撰联而寓意抒怀。然而,武陵山区酉秀黔彭高速路进出口扑面迎来的几副楹联,请您不要多看,如果您不小心见识了,请您为我们淳朴的少数民族留点薄面,千万不要说这些标语似的楹联是我们撰写的。虽然我们楹联水平不一定很高,但是我们懂得珍重,我们不会把那些压根不是楹联的篆刻,冠冕堂皇的高高悬挂在万众瞩目的高速路口。武陵人家的人文风物虽说没有江南水上廊桥那样婉约,也不比大漠烟尘那么旷达与不羁,然而武陵山区的风韵却一直都很谦逊而深邃,所以我们知道敝帚自珍。不晓源脉,何故乱写;不通联律,岂敢卖弄。不介意把高速路口的楹联重写一次吧!我想,为了珍重,就有必要。
随同社会日新月异的发展,楹联文化的现状也随波逐流,有时候变得光怪陆离,把人引入云里雾里。在国家一边致力于复兴传统、文化兴邦同时,一些邪恶种子便顺理成章的寄生于文学的沃土。当前网络异常的丰富多彩,一切可趋向于银屏的征文皆广而告之,赛事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让太多的城市和农村从此失眠。假如彭水九黎城的蚩尤文化只是一瞬间的绚烂,和几个别同志的玩意心态,在此,我的发自于五内的心声,将被初秋的凉风撕得稀巴烂,也未必能够触动读者的心。举例说明吧!题蚩尤大殿:数典追源,遗风在苗汉之间,咸沾德泽;寻根谒祖,酹酒于炎黄以外,永祀蚩尤。评:“数典追源”与“寻根谒祖”如出一辙,好比“爸爸的内弟叫舅舅”和“妈妈的弟弟叫舅舅”有什么区别呢?再者数典一词,通常容易把读者引入歧义,如 鲁迅 《中国小说史略》第二五篇:“惟於小説又復论学説艺,数典谈经,连篇累牘而不能自已,则博识多通又害之。”。“咸沾德泽”并立短语,“永祀蚩尤”介宾短语,这是多么简单的语法常识啊!获奖作品不至于不谐对仗吧。如此只懂吹拍颂扬的楹联也入一等奖了。不工的不仅仅是对联,更是人心。获利的是作者更是操盘者,出丑的是彭水九黎城啊!文化之彰显正是民族正能量之彪炳,楹联乃铿锵之音,岂可亵渎!政府与民众难道不应该负起责任吗?
当下之旅游文化现状与楹联文化现状是如影随形的,说楹联的发展等同于叙述旅游的发展,不会有多大的矛盾。三省交界的小镇,在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故事中潋滟生辉。前些年,花垣县领导敏锐地抓住机遇,把茶峒镇改为边城镇,之后游人如织。清朝举人、苗文创始人之一的石极塘先生在此留下了一副“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的上联,求对于世,据说百年来无人应对出满意下联。边城民间艺人张忠献老人对出了:“平凯如案横堆白云万卷书”;著名画家黄永玉曾来到边城对出了“酉水如镜顺流碧海两婵娟”的下联,更有乐此不疲应对者,我不必一一罗列。多次我闯进“边城镇”都能看到“名联坊”的对联,应客人之高涨情绪,每作差强人意的解读,于是我颇为痛苦。为什么一副“尖山似笔倒写蓝天一张纸”的上联,竟成为边城旅游文化的津津乐道。因为,自晚清以来,国学如白璧生灰、皓月蒙尘。自抗战、文革而今,中国近百年的传统文化,是史上最不堪的一页,所以今天我们要继承,并且弘扬,这是时代赋予的使命,也是责任使然。
“路漫漫兮其修远”,我们在接受时代使命的同时,将面临无数纷至沓来的艰难和困惑。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的今天,国家民族的物质建设可谓宏观,但是精神文明建设却江河日下,媚俗浮伪风气日盛,叫嚣尘上几乎令人窒息。比如我们的旅游业吧,尽一切不着边际的、天花乱坠的广而告之,让一拨拨游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许多景区是没有文化内涵的,有些顶多是花天价请几个名人、领导、书法家题几个斗大的字,甚至还有写错别字的,还要一挂就是许多年啊!有的地方为了所谓的头衔来提升旅游市场,更或者纠结为官一任而势必有所政绩心态,于是乎就一味地研桑心计去逢迎政治。不知道当下的中国有多少个新冠的“天下第一”,如果一个地方挂出诗词楹联作品的数量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多出太多,多到让人越看越烦,而且在形式与内容上都很虎造,这个“天下第一”也不过是噱头罢了。我们改造了山河的形象思维,扭曲了朴质的精神文明,实在是大煞风景,我们的“忧患意识”还有吗?这样的文化产业状况难道不足以发人深思吗?
秀山,元、明改土知府为长官司,清乾隆元年(1736年)废境内土司,置秀山县,属酉阳直隶州。县西有高秀山,高立千丈,丹崖翠壁,秀色如画,县以此名。秀山,武陵山深腹、南蛮之地矣,在不足三百年的政治经济文化历程中,很难缔造灿烂辉煌的历史沿革。与武陵地区任何一个县比较,秀山都是建县最晚的,人文底蕴相应很薄。关于这点,我们从容接受并不沮丧,且殷勤砥砺沉淀文明,厚积薄发而展望明天。如今,秀山的书法走在全国书法之前列,在无数次的往来学习交流活动中彰显出我们的素养与魅力,为秀山六十五万父老乡亲谱写了荣光溢彩的一面锦旗,我们为之骄傲和振奋。一个地方的文化发展离不开人才和重用以及培育人才,龚自珍诗云“不拘一格降人才”,每念于斯这颗“忧患”的心都会激动不已;三国时的曹孟德撰写了“唯才是举,任人唯贤”的《求贤令》,这就是至理名篇。愚以为,秀山对待传统诗词楹联的态度应该和书法一致,让书法和诗词楹联携手同步,用秀山人的手,倾情的诠释武陵人家的一花一草、一诗一格。对传统国学必须有个虔诚的态度,我们应该设置一个楹联专家督查小组,把那些贻笑大方的伤害眼瞳的楹联换掉,匡扶起一派清朗的风,来维护传统文化的可持续性发展。
文化产业的可持续有纵深的发展,绝对不是一纸空文、一时情绪的空中楼阁,必须有政府大力度的航向与支持。一直以来我们的诗词楹联学会都是民间文学社团,一届一届的文学拾荒者、一拨拨文学爱好者清守着他们的精神家园。我们没有正常的学习交流场所,更不具备任何办公和创作经费,一年一度的年会与会刊通常靠大家自筹资金来艰难维系。传统诗词楹联文化在折拗曲径中笼月飞霜,在冰凌路上毅力拓展,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我们从不懊恼,我们的文学艺术客观意识在与时俱进,与此同时,我们永远恪守信仰,把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文化忧患”锲刻山河,雕镂人心。
在列举数列中,读者不难窥探这字里行间的寓意吧!简言之,打造旅游景观,要珍重历史沿革而因式造型,不要虎造江山落下不必要的雕痕,尽量做到朴质而不庸俗,同时做到珍重文化艺术,珍爱这一派大好河山,珍惜一拨拨游客的叹息。而楹联文化的必然走向,就是进学校传授基础知识与学校师生搞好良好的互动,这才首要;到农村撰写楹联、传播楹联的精神文明与普及教育,也是至要;为旅游景观撰写有深度、有联律、具备地域特色和时代感的楹联,要流传就得撰写出发人深思的文字,而不是歌功颂德,这个更是必要。这三大要素,就是我对于楹联文化发展的态度和见解。秀山又是全国书法之乡,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书联合璧、学养兼修、从善如流,由此推而广之,即是武陵、乃至于中国楹联文化艺术发展的未来。
情之所钟附楹联一副:
上联:沿河信步,看九曲乌江立画廊,一任卷舒,赏不尽山峡抱幽撷秀(叶子彤)
下联:乘物游心,枕千秋玉梦抛诗笔,几番捭阖,真难为端砚静水流深(伍見君)即席应对
下联:捧月抒怀,登七层白塔申民意,三思功过,真难为老天顾远瞻前(伍见君)归来续对
注:上周秀山诗联学会应邀参加沿河一个楹联文化活动,大家一起行舟乌江山峡、瞻仰白塔,叶老兴致高雅现场出联,无痕即席应对,归来后总觉寓意不深,于是续对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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