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扰扰绿云

      浅睡梦醒。
     达子清晰地看见一团白影飘向窗台，眨眼不见。他坚决地认定是自己的女人，于是没有丝毫闲暇望望枕边，飞一般冲到床边。他打开紧闭的门窗，像一只大鸟一样朝着苍茫的夜空飞行，寻找那一团白影——自己的女人。 警察把小区画了个圈，达子在圈子中间，不过似乎已经不是他了。他成了一滩肉浆，怎么刮都刮不干净—他已经融在花坛的草上叶子上了。她的女人哭得死去活来，手里抓一件洁白的裙子。
两个女警扶着如泥的女人娟子，越过拥堵的人墙，跨上警车，向西城派出所驶去。时已过午，人心懈怠。
办案民警慢条斯理地问：姓名？
达子。
我问你的姓名。
娟子。
性别？
娟子疑惑地抬头，又扫视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然后盯着已经长满了嘴毛的民警：？
性别？警察又问。
女！
你和受害人达子什么关系？
娟子犹豫了一下，一缕痛苦不经意飘在她的眉眼间——夫妻关系！
你们爱吗？
爱！
我是问昨天爱了？
女人痛苦：早不爱了！
刑警明察暗访。 娟子的社会关系，纯净无疑。 达子的社会关系，寥若晨星。 两人的家庭关系，无可挑剔，众人羡慕。 警察牵了个警犬，到他们的家——幸福小区25楼。警犬嗅过犄角旮旯，满脸茫然，摇头摆尾。 他们走后，25楼的家寂静如夜。达子生前的一件睡袍里，隐隐约约发出蓝光。 绕了几天后，娟子照常上班，打理夫妻俩共同的产业——皮革加工厂。
达子惆怅，思绪飘摇在风中。风中的云此时洁白如玉，晶莹剔透，达子从中穿过，一片又一片，他望向窗户。
窗户内女人坐在皮革堆里，她同样惆怅，狐皮貂毛浸泡在特制的液体中，没有多少味道，可是灯光下，却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泡沫。女人想方设法，机关算尽，仍然没能消除。那天达子说，不做了，回家吧，不要你担心。女人说不......然后又说我恨你。
女人多时无语，曾几何时恨了达子？多年前的夏天，女人与他一起筚路蓝缕，办起厂子。那天他和女人一起走进一个生化实验室，以高额买下那种液体。刚一进去，女人便莫名地兴奋。达子几次奇怪，然后便习以为常，不加理会。可是不久，女人死了，达子发达。女人不是娟子，娟子是后来与达子相识相知的。
自打达子从窗户上飘然而下，娟子抓住的白裙就引发了警方的注意。
案子不久告破：娟子是生化研究者，其夫身死生物制剂，令娟子神志昏聩，不明生在何时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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