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 发表于 2014-11-30 22:49:36

[李宗仪]秀山寻根问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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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直在想:李稷勋和糜奇瑜、王宏实等都是在中国历史上对国家对民族有过重要贡献的秀山人,作为“人文秀山”这个栏目,就不能够也没有理由缺少对这些著名历史人物的相关介绍。我把这一想法与几位管理一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几年前,我曾将这篇李稷勋后人——李宗仪女士回秀山寻根的文章传我一在外地工作的同学,他看过大呼“过瘾!”,并在回我的邮件中补述:老先生是我们书院历史上最辉煌的校友和全县各族人民的骄傲。他最得意的学生是谭廷凯,当过原民国初期行政院长;还有一个徐世昌,当过外交部长。 这是我之前所不了解的。
  当年李宗仪女士在回我邮件中嘱咐我:我于九月初到秀山寻根访祖得到了你们的鼎力相助。回美国后又查了一些资料,把这次旅行写了出来。可不可以请您把它贴到秀山人文的网站上,也算我对大家的一个交代。
  为不负宗仪老人厚望,今我再次整理她寄给我的资料(原是PDF扫描件),并发到秀山百姓网上来,希望能让大家对秀山历史,有一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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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山寻根问祖 (2009.09.04-06)
李宗仪
爷爷原名李稽勋,青年时从四川秀山老家大山里走出,进京求学,参加会试、殿试,后来成为清末民初有影响的人物。他出仕后用的名字是李稷勋。爷爷生活的时代可以用他自己的诗句来概括:《大风卷沧海,蛟螭撼神州。我非百岁人,独怀千古忧。妖氛山岳高,世道江河流》。父亲李欧出生在湖北宜昌,虽然祖籍是四川秀山,却从来没有去过老家。父亲出生时爷爷61 岁,加之爷爷所仰慕的北宋文学家欧阳修晚年曾在宜昌任夷陵县令,号“六一居士”,故爷爷给他取单名“欧”,字“六一”。按“伯、仲、叔、季”顺排,大伯号 “瑗伯”,二伯号“仲言”,父亲号“文叔”。父亲在世时很少和我提起过先辈的事情。爷爷去世他才一岁,对爷爷没有什么印象,再加上爷爷是前清的官员,民国之初的富商,当年的辉煌,解放后都成了需要隐讳的不名誉的事。八十年代初,在四川攀枝花市当市长的堂姐李宗碧曾来到北京找过我父亲。父亲是清华大学的数学教授,并在电视大学讲高等数学。李宗碧希望能得到清华大学的支援,发展攀枝花的教育事业。堂姐和父亲谈起过老家秀山。之后我父亲曾多次提起想到四川秀山老家走走。但由于秀山交通极为不方便,从北京火车、轮船、汽车要走好几天,直到1991 年父亲去世,也没能实现他的愿望。
1993 年我从美国西雅图去成都参加学术会议时,曾见到已在四川省政协工作的堂姐李宗碧和在重庆地质部门工作的堂兄李宗德。 七年后去成都探亲访友又见到过成都中医学院的堂兄李宗惠(李恒)。这几位兄长都是解放初年轻时从四川秀山老家走出去的。他们告诉我,我的爷爷李稷勋,在老家秀山是历史名人,号称“传胪大公”。秀山县历史上只有两位靠科举走出大山的进士,爷爷是光绪戊戌年间的钦点“传胪”,是秀山学位最高,官位也最高的知识分子。亲戚们都劝我到秀山去看看。2003 年我到北京国子监访古,国子监负责古籍的一位北大图书馆系毕业生告诉我,邻近的北京孔庙有进士碑,刻有元、明、清历届科举进士名录。我告诉他我祖父曾取得科举二甲第一名,请他帮忙查一下。可是我只能说出祖父的名字叫李Ji Xun,参加殿试的年代也不清楚。说来惭愧,祖父的名字除了姓李不错之外,名字的两个字写的都是同音的别字。亏得还是个二甲第一名,不太难查。结果查出确实有位李姓,名稷勋的,1898 年,光绪24 年戊戌科的二甲第一名,籍贯四川秀山,证明我所言非虚。有如此杰出的先辈,自己连名字都不清楚,当场被那位工作人员奚落了一顿。走进北京孔庙,在进士碑上看到“二甲第一名李稷勋,四川秀山县人”时,用震撼和骄傲是不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的,同时也引起了我对祖父一生的好奇。这块碑不大,碑帽部分有简单的云纹,碑面有些斑驳。后来我还带美国友人去看过。
碑上刻名的与爷爷同科的历史名人中我知道的还有二甲第六 名,三十年代民国政府教育部长傅增湘,大哲学家冯友兰先生的父亲冯台异等。《清史稿列传》中记载:李稷勋,字姚琴,秀山人。光绪二十四年二甲一名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充会试同考官,精衡鉴,重实学,累官邮传部参议,总川汉路事。博学善古文,尝受诗法於王闿运,而不囿师说。专步趋唐贤,意致深婉,得风人之遗。慈铭(晚清诗画大家)尝称赏之。有甓盦诗录四卷。
在查询了历史资料之后知道,祖父1857 年出生于当时的四川酉阳州秀山县龙池镇,光绪十四年(1888 年)乡试中举人,曾任秀山凤鸣书院山长,并主持撰写了“秀山县志”。后来祖父北上深造,在天津从师晚清学界领袖,经学、政治学、文学家、大诗人王壬秋(闿运)。爷爷留下的文字在网上传颂最多的是他写的一篇《陶然亭雅集之俪启》(附录1)。民国三年,八十岁的王壬秋老先生来到京城担任《国史馆》馆长。祖父李稷勋召集在京的晚清翰林院五十多位遗老们,在陶然亭为王老举行为文酒之会《雅集》。王壬秋赋五古一篇,与会者传观索和,爷爷著文以记此盛事。爷爷诗词、书法、绘画都很精通,和同代的文人交情深厚,而且收藏颇丰。曾听母亲说她在我的二伯父家里见过作为戊戌传胪在保和殿举行的仪式上祖父带过的花,喝酒的酒杯。爷爷留下的文物,随着岁月和政治变故而散失殆尽。所幸我爷爷殿试的试卷及印章在文革后失而复得,成为我家仅存的爷爷的遗物。
光绪21 年,1895 年,康有为、梁启超等赴京考试的举公车上书,要求变法革新时爷爷正在北京,和清末戊戌变法六君子之一谭嗣同先生结为至交。光绪24 年,也就是1898年,戊戌变法实施的那一年3 月在北京 举行了各地举人的会试,时年39 岁的爷爷金榜题名,参加了在保和殿举行的科举最高一级的考试,即由皇帝亲自出题的 “殿试”,殿试策问“举求才、经武、绥远、理财”四项内容。试卷评分为五等,从高到低为圈,尖,点,直,叉。八名主考在爷爷的考卷上都给了圈。爷爷的试卷得到的是可能的最高分。这次殿试,祖父不但中了进士,而且得到了二甲第一名,由光绪皇帝钦点“传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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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 发表于 2014-11-30 22:53:20

本帖最后由 金弹子 于 2014-11-30 23:40 编辑

进士放榜史称“传胪大典”,是科举时代国家最隆重的仪式之一。“传胪”就是在太和殿举行的仪式上,站在殿上代表皇帝传呼在殿下跪拜的众进士上殿觐见,宣布当年科举考试一甲前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的角色,不但要成绩出众,而且要仪表堂堂声音洪亮。殿试后祖父授庶吉士、翰林院编修,曾任光绪皇帝“御书房行走”、会试同考官、邮传部左丞参等。1909 年为母丧丁忧的祖父,被聘任为民办川汉铁路驻宜昌总理,开始了实业救国的奋斗。祖父主持建造川汉铁路宜(宜昌)万(万县)段,由詹天佑先生担任川汉铁路总工程师,沿途地势险峻,工程浩大,在宜昌聚集了山东河南招募的4、5 万工人。
可惜这段铁路只从宜昌新码头修通到小溪塔七点五公里就因为政治原因而停工了。清政府中盛宣怀等要将川汉铁路民营收归国有,以便转手出卖给外国人,激发了全国保路运动风潮。川汉铁路修建管理权被清朝政府出卖给西方四国财团的事件是“武昌起义”和“辛亥革命”的导火索,祖父在这一中国近代史的大事件中有其历史的地位。
三年前我和我先生赵天池曾去过一次宜昌,探访我父亲的出生地和祖父李稷勋在宜昌川汉铁路建设公司任总理时留下的遗迹。当地政协文史委和县志办公室派人派车带着我们进山,看到了一个残留的铁道隧道口上刻的“上风垭山峒”的题词,上款“宣统二年六月”,下款为“秀山李稷勋题”,并刻有两枚印章:“戊戌传胪”,“李稷勋印”。这两枚印章我在北京堂兄李宗宝那里曾经见过,在涵洞口见到它们真是倍感亲切。我们还看了当年的车站、路基和其他川汉铁路的遗址。我们惊讶地发现百年前爷爷主持修建的一段路基现在还在使用。这条从宜昌入川的铁路近年来又在修建,至今还没有修通。
秀山县有人著文说祖父离开秀山当了京官之后,终老湖北宜昌,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但也有他中进士后曾建立企业在秀山开采锑矿的记载。估计祖父在母丧丁忧期间是回过秀山的。近年我开始着手编一本有关我父亲的书,追朔祖辈的根源。以前曾经听堂姐说起过,祖父曾经在老家修建过住宅。老家乡亲为了表彰他,在他的出生地龙池修建过牌坊。祖父的往事使得我对秀山老家十分向往。现今堂姐李宗碧业已作古,堂兄李宗惠年过七旬重病住在医院里。踌躇了几年后终于下决心回老家去看看,不抓紧时间恐怕连知情人也找不到了。
有过一次去宜昌追寻祖父足迹的经验,在美国西雅图筹划秀山之行的时候,我知道应该从联系当地的政协文史委及地方志办公室入手。没想到在网上居然查不到联系方式。后来得知四川省秀山县已经改称重庆市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几经波折,终于得到了政协文史委和档案局县志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之前以为四川秀山李稷勋的大名刻在北京孔庙的进士碑上,如此偏僻的地方出了京官在当地是件大事,想不到他们听到祖父李稷勋的名字都感到陌生,并无反应,好在他们都愿意去查一查。也难怪,现在在位的都是年轻人,一百一十年前的事对他们来说已是太久远了。在这种情况下只得求助于在四川的亲戚和网友提供线索。成都的堂兄李宗惠提到从秀山出来的原省政协委员,姻亲熊绍韩还有后人在成都。熊绍韩的亲“孃孃”(姑姑)是李稷勋的元配。想起我弟弟李宗伦八十年代初在成都还见过熊老。如今他如果在世该有90 多岁了。电话打过去发现熊绍韩的后人幼时离开秀山之后就从来没有回去过,什么情况也提供不出。成都的亲戚们只提到一位秀山师范退休的李瑞琼老师是在龙池祖父老宅出生的,至今还在秀山县。承蒙各位网友,特别是秀山社区,秀山人文的版主子虚先生的热心协助,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之后在美国旧金山的李宗碧的女儿曲卫平帮忙联系上了秀山县统战部侨办杨正银副部长。他答应联系还在秀山县的李瑞琼等亲友,并和龙池镇政府联系。临行前我从西雅图把所有到四川可能会联系的人的电话都试打了一遍,准备就绪踏上了行程。
我在乘坐海南航空496 航班抵达北京的第二天,九月三日,和我先生赵天池一起飞往重庆,晚上在那里和从上海出发的大儿子赵宁會合,九月四日星期六一早从重庆北站一起乘K73 次火车去秀山。火车站的熙攘让我们初次见识了重庆人的高嗓门。一位卖报的小贩凑上前来大喊 “一报、二报、三报、四报”我们面面相嘘,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后来分析大概是“渝报、日报、商报、时报”。重庆话算是北方官话在西南的一个分支,和普通话有一致性,北方人应当不难学,可是重庆话语音系统共有20 个声母、36 个韵母,还有很强的韵母儿化现象,同一个字的四声调与普通话差别也大,可以有不同的意思,古怪的方言很多,语速又快,报贩简单的报名,让我们领教了重庆话的厉害。刚被人潮推进车站,一位穿红马甲的“棒棒”对我们嚷了几句,然后拖起我们的箱子就往站台里跑。我们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追。收了我们10 块钱,避开了拥挤,提前上了车。原来大多数乘车人都没有座位号,不一会儿连车厢走道里都站满了人,让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庆人声的喧杂。火车是新空调快速,开起来算平稳,一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无数的山洞,沿长江经涪陵,向乌江上游蜿蜒而行。我看到很多站台上都有这样的标语“每一个岗位都是人命关天,每一次作业都是人命关天,每一次疏忽都是人命关天”,可见路途之险峻。出发前告诉小儿子赵悦我们要去秀山老家看看,现在那里通火车了。他说“现在才通火车?这话像是十八世纪讲的。”殊不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从重庆到秀山的火车三年前才修通。在黔江车站停靠时,接到了秀山统战部杨正银副部长的电话,说他会到火车站去接我们,询问我们当天的计划。因赵宁只能在秀山逗留一天,我们提出下午就去龙池。他说他会和那边联系好。坐在下一段的火车上真不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既盼望又紧张。 车上遇到一位重庆知青的后代。她的母亲是秀山当地的土家族。问起秀山的情况,说的是房价上涨之类大城市人的话题。她告诉我们秀山特产是黄花菜,好吃的是米豆腐和各种粑粑。土家人和汉人没有太多的区别,语言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我问她如何称呼姑姑,她说叫“孃孃”。这和我小时北京家里用的称呼一样,不知是不是土家族特有的。
一个半小时后,火车停在了秀山站。出得站来,远远看到一幅大红纸,写着“欢迎李宗仪姑母到秀山”。一位高个子的老人上前来称呼我姑母。他是李瑞琼的先生糜贤庆,是秀山另一个望族,道光年间当过京官太仆寺卿的糜奇瑜的后人,秀山教育界的老前辈。他说李瑞琼腿摔伤了,不能到车站来接我。在车站见到了杨正银部长和统战部台侨外事科科长池黎民女士。杨部长说找到李瑞琼还费了一番周折。先是找到了秀山师范的一位李瑞琼才20 多岁,然后又重找才找到。杨部长还打听到了龙池李家这一支可能知情的另一位后人,但他在半年前去世了,儿子还在。池黎民女士和司机招呼我们上车后出了火车站一拐弯车就停在了“站前酒家”的旁边,糜先生说到家了。从西雅图和李瑞琼的通话中知道她家距离火车站不远,没想到这么近。上得楼来,宽敞明亮,装修现代的三室一厅。后来听李瑞琼在教委工作的大女婿说这是县教委专为退休教师买的房子,为的是让一辈子在山里乡下教书的老教师退休后享受在县城方便的生活。李瑞琼和已退休的大女儿糜卉在家等我们。几句寒暄之后,问我们是不是住在家里。为了不给他们添太多麻烦,我们说还是住宾馆的好。杨部长联系好了县城里最好的四星级碧鑫大酒店。坐了一会儿,吃了几块西瓜,就要给我们煮面吃中饭。我们提出先去龙池乡,那里的本家亲戚还在等着。

子虚 发表于 2014-11-30 22:58:20

本帖最后由 金弹子 于 2014-11-30 23:56 编辑

四川秀山县有300 多年的历史。1983 年改成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时作了民族普查,当时土家和苗族占人口一半以上,符合少数民族自治的条件。李家、杨家都是土家族的大姓。全县幅员面积2462 平方公里,辖 9 区(镇)、 48 乡(镇)、538 村、 6 个居委会、 4138 个组、58 万人(其中农业人口 54 万人)。县城里公路宽阔平整,路两边都是新建的高楼。县政府的玻璃新楼十分气派,有十几层。碧鑫大酒店就在县政府大楼的斜对面。新县城是重庆改为直辖市后开始修建的,从以前的一点几平方公里的旧县城改成占地十平方公里的新县城,工程还没完。县城去龙池的公路正在翻修。好在路不远,在车上颠簸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龙池镇。下车跟随街上几个已经在等我们的人向前走不远,朝北拐进了一个院子。陪同的亲戚糜贤庆先生指指点点,说这里是李传胪老宅的大龙门,前面是小龙门,门口两个石墩子十分气派,有没有石狮子他记不清了。而我们所能见到的只是院子里残存的青石板地面,和房基下条石。院里只有厢房一面还保留着部分古老的木质结构,有几处木质的窗棂还可以隐约看出当年的风格。窗下褪色的毛主席语录牌提示着时代的变革 。李家后裔在1950 年土地改革时被扫地除门,房子和土地分给了贫下中农。60 年后,院子的格局已面貌全非,院子的正房是新盖的砖房,现在的住户和李传胪没有关系。
据镇政府人说,对老屋和牌坊的破坏主要发生在1970 年后。人们为了改善住房的条件,把老房拆了,牌坊的石材大约成了新房的房基。老宅的主人是无从寻访了。镇政府的李书记招集了和李家老宅有关系的人们在院子里迎接我们。李书记指着两位花白头发,显得苍老的女士对我说,这是李瑞琼同辈李瑞华,算是你的侄女,这是王秋英,她是嫁到李家的你的侄辈的亲戚,她们以前曾经在老屋里住过,和你算是最亲的了。我邀她们拉着怯生生的孙女们一起照相。
老宅中各人七嘴八舌操着浓重的重庆口音向我们介绍这个院落,我则是在尽力地聆听,竭力想听懂,忽然在一片嘈杂中听到一个清晰的问句“有个李陆(六)一是谁?”我马上回了一句“那就是我爸!”。问话的人叫聂召煌。他说他是老表家的,是李家的表亲。他说以前李宗碧堂姐到秀山来都在他家住,曾听到说起有个李六一在清华教书。这几句话一下子就把我和这个院子和这群人的距离拉近了。聂先生又提起当地称姑姑为“孃孃”,叔叔为“满满”。随后这些老屋的亲友邀我们到院子后面新盖的房子里叙谈。屋内有电视,备有矿泉水,香蕉,西瓜招待。我注意到一位年轻人耳朵上戴着手机蓝牙。此时一位李姓祖字辈的李祖益从一个塑料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个泛黄的小本,模糊的字迹和翻卷的边角可以看出这是有年头的东西。他说这个小本保存了五十多年了,是手抄的家谱。
据他说李家在龙池的这一支是文字辈两兄弟,从江西吉安府六零县四十三都愉山坡迁移过来的。不知这是什么年代的地名,也许由此可以查出祖先迁移的时代。李祖益的手抄家谱上记载的李家排行是:“开仙文仕步,若稽祖宗泽,吉善友余庆,孝有兴家正”,20 个字传。这正和我十几年前听堂姐李宗碧讲的“开先文示部,若继祖宗泽,积善有余庆,孝友新加正”音同,但字不同,因为出发前还听堂兄李宗惠说过一遍,所以印象深刻。排下来李祖益的祖字辈比我大一辈,算是我的叔叔。小本子里记的家谱,来不及细看,随即翻拍下来。回来查看,发现在小本上钢笔写的字迹已褪色的部分写的是高祖文字辈文科,曾祖是“仕”字辈名仕太,祖辈排“步”字,显(父)是“若”字。好像差一辈。细看发现后面有“子祖益生于癸未年正月十四日”的字迹。再看封面上写着“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中旬立”。这说明小本的记录是李祖益父辈留下来的。此外,在开头“派名”处另有“若”改“光”的标注。对照祖父李稷勋的殿试考卷封面上写的祖宗三代的姓氏:“曾祖士昌,祖赞唐,本生光弟,父光斗”。如果“若”改成“光”的话,下面就该是“继(稽,稷)”字辈了。情况基本上是对的,但从他父亲的曾祖辈,他的太祖辈,与李稷勋的祖先就已不是一支了。这可能就是说的同祖不同宗吧。小本后半部圆珠笔写的笔迹清晰的部分是李祖益加的。李祖益曾当养路工,退休后才从秀山搬到龙池。谈话中还谈到李家一位后代,在北京念书后生病回到龙池。人很聪明,三位数的乘法很快就能心算出来。没听清这人叫什么名字。在场有一位青年人名叫李智,说他父亲李泽昌是李稷勋家的后代,但已于半年前去世。想必这就是杨部长打听到的龙池李家这一支的后人。李智的母亲王秋英对我们很热情,让我们在龙池多“耍”两天。并让李智和我们互相交换了联络地址。他给我留的地址是重庆市,秀山县,龙池镇,龙冠居委会3 组。不知这个居委会是什么建制。李智比我要小两辈了。因我父亲在我祖父六十一岁出生,属于我们下一辈“泽”字辈的李智的父亲和我年龄相仿是合理的。我问李智的姑母也就是我侄女辈的李瑞华,为何不排行“泽”字,回答是女孩不按家谱排。乡亲们对我说“不管走多远,要知道根基在这里,尽管老辈没到,但是你来过了,有了回家的感觉,心里就踏实了,就舒服了。”
龙池镇的李书记邀我们去镇政府看看。他提起听说我们要来,镇里人到李家老宅院子里察看,在院里地上发现半截石碑,在人们脚下踩踏,于是当作文物把它搬到镇政府去了。我们一行驱车来到镇政府,见到了这半块残碑。碑体宽约一尺,上面赫然刻着“钦点戊戌科传”的字样。传字只有上一半,但清晰可辨。下半截想必是“传胪李稷勋”了。它很可能还就在院子里,应该是不难找到。没人能告诉我们行前听说的龙池的牌坊的下落。面前这块承载着祖父昔日辉煌和时代的沧桑的石碑已使我十分震撼。它记述了110 年前我祖父从如此偏僻的山乡,这座院落,水路,旱路,跋山涉水到京城皇帝前殿试,夺得二甲第一名的那一段不平凡的家史。祖父在他的《赴都》一诗中记述了当时的报国的志向:达人无陿虑,志士多烈心。轩车骋高瞩,宁怀空谷音。皇涂遘屯险,天祸杳幽深。四海沸波澜,三光翳若沈。
我们邀请龙池的几位乡亲、李瑞琼一家以及陪了我们一天的统战部杨部长,池科长在秀山碧鑫大酒店吃晚饭。杨部长特意叮嘱大家要衣冠整齐,如聂召煌脚下的草鞋不能穿。有人问要不要穿西服,我们赶紧说不要。李家因瑞琼腿脚不便,由李瑞琼的先生糜贤庆代表。席间吃到了米豆腐等特色菜并合影留念。糜先生把饭前去复印好的我带来的爷爷的殿试考卷复印件,进士碑局部照片的复印件和爷爷生前出版的《甓盦诗录》的目录复印件分送给各位。饭后糜先生又把龙池乡下的人带到他家里坐。前前后后跟着我们忙了一天,临行前还嘱咐我第二天到以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而著名的“边城”去看看,真看不出他是八十岁的人了。约好第二天和县政协文史委的杨敏主任面谈。之后我们回宾馆休息。这是在秀山的第一天。
第二天早饭后我們到街上走了一趟。新鲜蔬菜摆满小巷的路边,茄子,黄瓜,嫩南瓜秧,五花八门,还有几样从未见过的不知名的蔬菜。我买了一些花椒准备带回美国。四川的花椒举世无双,麻得有穿透力。上午县政协文史委的杨主任如约而至,给我们带来一本2002 年出版的政协秀山自治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编的“秀山文史资料”第九辑“历史名人”。其中第40-45 页简要地记录了我祖父李稷勋的一生。他讲了一些我祖父在秀山的事。
祖父1888 年光绪14 年中举人后,光绪十六到十八年他走访各乡,收集史料,编纂了二十一万字的秀山县志,并担任秀山凤鸣书院山长,还特别提出他有商业头脑,曾办矿务局开采锑矿。爷爷创业未成的锑矿,如今是秀山的支柱产业。杨敏主任显然是作了一些准备,因为我从美国打电话给他时觉得他好像对李稷勋其人并不熟悉。我拿出带来的殿试考卷的复印件送给他,他很高兴,说这个很珍贵。当我又拿出 “甓盦诗录”目录部分的复印件时,他两眼发

子虚 发表于 2014-11-30 23:04:15

本帖最后由 金弹子 于 2014-12-1 00:21 编辑

光,说本想找这本诗集给我看,但是没有找到。我父亲李欧于己丑年(1949 年)曾将家里保存的一函民国十五年(1926 年)第二版刊红印本《甓盦诗录》捐赠给燕京大学图书馆,现为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爷爷的诗集有两个版本。第一版只有一卷,收录不全。第二版是由王志盦主持编辑,我父亲三兄弟校对出版而成 。其中包括五言古诗、七言古诗、五言律诗和五言绝句,一函两册四卷,由爷爷的至交民国政要叶恭绰先生作序、傅增湘先生题书名。甓盦是我祖父的别号,因此称为《甓盦诗录》。祖父的诗,在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先生编选的《晚晴簃诗汇》中有收录(附录2)。从秀山回到北京后,我到北京大学图书馆见到了《甓盦诗录》。当这函诗集带着樟脑的芳香从地下恒湿恒温的善本书库里取出交到我手中时,我看着这大字红字印本爱不释手。图书馆为保护古籍起见,不可外借,不可复印,拍照还不能拍超过全书的三分之一。我拍下了封面、父亲赠书写的字、序、跋和各卷的第一页。
《甓盦诗录》记录了爷爷一生在各地求学访友游历的事迹,其中多有与清末民初名士唱和的作品,表述了祖父一生的感慨和抱负。爷爷为宋育仁先生返乡这一著名历史事件写的送行诗中有《閒来坐我红锦茵,十年同舍论交新》的句子,记述他与宋先生的深厚交情。宋育仁先生是四川富顺县人,祖父的同乡好友,1886 年进士,是外交家、经学家、实业家,还是《渝报》创办人。中日甲午海战之中,他以驻欧四国公使的身份策划组军袭击日本本土而青史留名。祖父的诗中还有《人生得失难具论,毛翮摧铩心徒存。尘沙满地愁开眼,朝衫新贵长安门。》这样的句子,表达在袁世凯当权时的不得志。
和县政协文史委杨主任交谈之间问及李家这一支从江西迁来的说法,杨主任说秀山有不少人是从江西迁来的,有这个可能性。后来我在网上看到有关西南土家族族源的学说之一就是“江西迁来说”。杨主任告诉我们秀山通火车前交通十分不便。到重庆去要先坐船,再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一路的悬崖峭壁,下面滔滔的江水,令人心惊肉跳。我问三年前还是这样那一百多年前我爷爷从秀山如何能到北京去。回答是先旱路水路到湖南常德,再北上。不知要走多少天,真是难以想象。杨主任帮我们联系好了档案局县志办公室的王英女士,约好我们到达秀山的第三天,星期一上午去查看老县志。我们在秀山的前两天是周末假日,麻烦了杨部长和杨主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中午和杨主任一起吃了个简单的中饭,按当地人的说法是吃了个“中午”。我儿子赵宁因当天晚上要在重庆有公务,需要提前离开,就先赶到火车站去。好在火车站就在秀山县城边上,坐车两分钟就到了。在秀山期间我曾几次提出想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土家族的村落,提起过在互联网上看到的秀山石堤古镇和秀山县政府网上介绍的一些旅游景点,但没有人接这个话题。说是没什么可看,或说需要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大家都建议我去“凤凰” 或“边城”。这两处都在湘西,因沈从文而出名。秀山在渝东,与湖南交界。秀山境内的历史文化名镇洪安距秀山县城46 公里,与湖南省花垣县茶峒镇和贵州省松桃县乜架镇接壤。有一脚踏三省的景点。茶峒镇就是沈从文笔下的边城。在吃中饭时接到糜贤庆的电话,还是建议我下午去边城,并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下午烦杨主任陪我去了边城,导游兼摄影师,闲谈一路。百忙之中去了一趟湖南,坐了拉拉渡,看到了沈从文“边城”的题字,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以及刻有全国100 名书法家写的“边城”小说全文的中国边城百家书法园。从边城回来到了李瑞琼和糜贤庆家,受到了全家人的欢迎。这是一个教师之家。老两口,两个女儿,两个女婿都在教育部门工作。大盘大碗,满桌的佳肴,是家里二女婿的手艺。有几样熟悉的,炖甲鱼、粉蒸肉、烧白、米豆腐、腊肉、豆豉等等。有一种嵌有青菜的豆腐。一问才知道和市面上的豆腐不一样,这豆腐是与青菜合在一起用酸汤点的。我想可能是苗族的方法。这里是土家族苗族自治县。
李瑞琼辈份比我低,但年长于我。她的祖父叫李祖林。她的父亲李宗耀和继母廖云秀曾住在老宅子里,应当算是我爷爷李稷勋家族在老家最直接的后代了。李瑞琼在老宅出生。土改时李瑞琼在师范上学,父母被扫地出门。她结婚后在县里某乡当小学教师,把住在龙池乡下残破的房子里的父母接去同住。作为扫地出门地主的后代,她的女儿们都没有去过龙池。 席间提到重庆地区上上下下正在大唱红歌,才知道糜贤庆是秀山老年合唱团团长,又是乐队二胡、板胡手。原计划周六录音,送到重庆去,但县里找到他家,说美国归侨来看望李瑞琼。开始他以为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推迟了录音来接待我们。他家的大女婿吴国军在县教委工作,学校的分布、规模、投资、学生的助学金、教师的待遇,娓娓而谈。听他说县教委就有100 多人。难怪县政府需要十几层的大楼。他热情邀请我们第二天晚上一起去农家乐。我们抱歉地告诉他们我们要乘第二天中午的火车回重庆了。饭后他们执意要带我们到花灯广场去看看。秀山是花灯之乡。著名的民歌“黄杨扁担”等曲目就是出自这里。我白天去过一次,硕大空旷的广场大热天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夜幕降临之后,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跳各种舞蹈的、健身的,东一排西一片,音乐此起彼伏,生气勃勃,给人以强烈的动感,显示了山城的活力。亲戚送给我们的“锺云雾尖”茶叶罐上写有产地重庆市秀山自治县锺灵乡,金银花茶的包装上写有重庆市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隘口镇的字样。这是我回乡最好的纪念品。
第三天一早乘出租车赶到还在老县政府的档案局。县志办公室的王英女士和县档案局白天文局长已经把老县志摆在办公桌上。秀山县志全志十一篇十表四图共十四卷,二十一万九千五百一十二字,内含地志,官师志,建置志,赋役志,学志,礼志,兵志,士女志,货殖志,士官志等等。开始是县地总图,疆域图,县城地图。那时的城墙是圆形的,现已荡然无存。其中的历史沿革表记述了秦、汉直至明朝的统部、洲郡和县境。在卷十四最后有“戊子科举人李稷勋述稿”的字样,封面写有“秀山县志十一篇十四卷”扉页为“光绪十七季孟夏月开雕”。由如今已然泛黄的土纸印刷。这种老县志县里只有一份了。
我们拍了一些照片留念。县志办公室送给我们一部2002 年新编的县志,洋洋百万言,印刷精美,其中主要陈述近代的秀山革命史、现今的工业、农业、交通、文化等等,与老县志的编法完全不同。新县志的最后一部分列举了秀山历史上的名人,人数不多,祖父李稷勋自然也列在其中。其中还特别记载了十九世纪前期清朝名将杨芳。关于他的事迹《秀山文史资料》中有更为详尽的记载。他是土家族人,以镇压秀山苗民反抗清政府的暴动起家。其中所记载的民族冲突以苗王被送往京城问斩告终,颇为惨烈。可见,清代中叶,土家族已经和汉族融合,与桀骜不驯的苗民对抗。如今,这些都成为历史了。杨芳后来率军征战西北新疆,以功勋卓著而封侯,名垂青史。
我问县志办公室,现在土家族、苗族是不是还占有各自的地域?土家族有什么习俗?回答是县里只剩下一个苗寨,穿苗族服装,讲苗语。不过学校是汉语、苗语双语教学。土家族早已汉化。土家族没有自己的语言,民族历史习俗很难传承。我又问既然如此,1983年秀山县改成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时如何划分谁是土家族呢?回答说那时做过仔细的调查。白局长说李稷勋是土家族。我告诉他们我的小儿子赵悦在美国曾通过基因测序做过祖先分析,结果是75%汉,25%土家。爷爷100%土家族是有科学证据的。

子虚 发表于 2014-11-30 23:07:44

本帖最后由 金弹子 于 2014-12-1 00:14 编辑

从档案局出来我们去探访了祖父李稷勋曾任山长的凤鸣书院旧址。一路上经过的老县城看起来和我预想的有些接近,街上人很多。服装店,家具店,装修公司比邻。凤鸣书院位于县城南门外,始建于清嘉庆二十三年,称凤台书院,道光年间改称凤鸣书院,现在是民族中学。大门外墙上还有标志历史纪念地的“凤鸣书院”几个金字。院内民族中学的很气派的主楼称为凤鸣楼。学校传达室的人告诉我们,校园内只有五棵桂花树是百年前的实物。我们看到树上有标牌写着树龄130 年,爷爷说不定曾在此树下授课。回到宾馆已近上午11 点。统战部杨部长打电话过来说要去火车站送我们,我告诉他教委已派车,这几天已经打扰太多,千万不要耽误他的工作。他又说李智要来找我。我请他到宾馆。李智和他的一位在县城开车的表哥一起来,说是他母亲让他来送我们。言谈中提到他想到城里找一份工作。现在在村里只是种些粮食自己吃,他母亲种菜,生活仍然困苦。想到在龙池乡政府看到人年均收入1200 人民币,在老家乡下生活真不容易。

中午李瑞琼家一定要为我们饯行,糜贤庆和糜卉到宾馆来接我们。和李智等一起到了渝秀大道秀山边贸市场旁边的新北园餐厅。糜卉已把菜点好,又让他们破费了。席间我们拿出刚印好的在秀山的照片分送给两家。大家都很高兴。饭后赶到火车站,在亲戚互道珍重声中登上K836 次去重庆的列车踏上了归程,结束了这次为我父亲,也是为我自己的寻
根问祖之旅。

补遗
回到西雅图之后,把这次寻访的零散片断整理起来,发现还有很多漏洞和不少理不清的关系。先打电话给统战部杨正银副部长,问他如何得知李泽昌和其子李智是李稷勋这一支的后代。结果他说是听李瑞琼说的。电话又打到李瑞琼家,她说李泽昌和她是同辈,没有离开过秀山老家。但李瑞琼年龄大了,也说不清他和李稷勋的关系。糜贤庆让我去问成都的李宗惠(李恒)。其实我原本就准备给李宗惠打电话问其它的一些问题。上次1993年在成都见到李宗碧时,她告诉我大老太有四个儿子,大公叫李稷典,李稷勋是四公。后来因为亲弟弟二老太没有儿子,就把四公李稷勋过继给二老太,成了二老太家的大公。这就是考卷上写的“父光斗,本生光第”的来由。这二老太就是李宗惠,李宗德和李宗碧的老太。这里“老太”是老祖,曾祖的意思。“公”是祖父的意思。他们的父亲叫李祖铭。李瑞琼父亲的公和他们的公是叔伯兄弟,稍远一些。李瑞琼喊老太的李宗惠喊公。差一辈。

李宗惠告诉我他1991 年曾回过秀山。院子里原来的木质结构的房子只剩下一角。他以前曾在那里住过。想必就是我们这次看到的厢房。他记得离家二三百米下街,在个庙宇前面有一个牌坊,他小时候常到那里玩。上面有一副对联写的什么现在记不清了。老宅的房子是李稷勋考中进士到北京后拿钱盖的,坐北向南三个院子。家里大门外有一对石狮子,修公路时搬到里面。大门上有匾“太史第”,二门上有“传胪”的大字。想必这就是所谓大龙门和小龙门了。“太史第”大约是指祖父任过国史馆编修。大门到二门有20 余米。二门里面是正厅,三面房子。院子很大,房子很高,有5 米高。李家在龙池很有威望。家里很多人都教书,土地租给别人种,土改时成份划成了地主,地分了,住宅也分给贫农。原来住在老宅中的旁系后代被扫地出门,境遇相当凄惨。

细想一下,李稷勋当了京官之后,带着妻子儿女离开了秀山,爷爷的长子李侃,次子李逊,都曾在北京工作。出生在湖北的三子我父亲李欧和他的姐姐们,根本就没有到过秀山。我父亲从北京北师附小(现红庙小学),四存中学(现在的北京八中)和燕京大学毕业,后在燕京大学和清华大学教书直至退休。1990 年父母到美国探亲时曾听父亲说过我奶奶名王芸,和父亲同母的三孃李贻兰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在宜昌与爷爷同事的张姓翰林的后代张迁善(一说是指腹为婚),育有子女十人,后来一直生活在上海。四孃李贻恺自作主张嫁给了以后到了台湾当过立法委员的国民党官员段焯,段去世后四孃从台湾移居加拿大,于去年九十四岁在温哥华去世。父亲称为九姐的五孃曾嫁给留学回来的工程师叶恭徽,于解放前夕意外身亡。这些前辈都已不在世了。现在想在老家秀山找到李家李稷勋这一支的直系后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此短时间的探访,靠当地政府和亲友,网友的帮助,能在秀山见到一些本家的亲戚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子虚 发表于 2014-11-30 23:10:01

本帖最后由 子虚 于 2014-11-30 23:27 编辑

附录1:陶然亭雅集之俪启秀山李稷勋撰王壬秋为清末钦赐检讨,年逾八秩,精神矍铄,在吾国文学界素著英声。民国三年,由湘入京,就国史馆长之任。由袁励准发起,遍邀前清翰苑中人,萃集北京城南陶然亭,为文酒之会。王赋五古一篇,传观索和,韵押十灰,蝇头小字书成楷法。与会者计五十余人。陈 庵于在京翰林中,科分最老,而为清室师傅。日须入宫,至钟鸣三下始到。此次约集同人,先发出一公启。启云:自顷风尘倾洞,盍簪漂歇,金闺秘闼,俱成天上。每寻仙蝶之衙,尚识栖息之树。虽故宫落叶,怅隔前朝而春苑烟花,宛然旧影,金銮深掩畴问残镫芸阁凄清,沦为废庑。槐半凋而未死,梦已全非,兰在纫而自芳,佩宁改度,摅凋旧之蓄念叹嘉会之难。常哀艳百重顽感。千垒幸兹城 清晏,花事方滋,正值湘绮先生翩其来游。轩车戾止,群方欢竦,吾党咏歌,先生以伏生九十之年丁逊国。百六之季未蹑鸿博之轨,而除目遥符耻为金马之待,而弓招屡赋近殊竹坨侣,屈宋于衙官,远轶兰陵理周秦之坠,学名山自 荃ぇ弥馨三馆。邈其清尘众芳,欷其岁晚,孤桐乍,御欣接瑶徽。万柳虽湮,聊寻故事,江亭隐树,南洼之碧苇,初芽春甸覆花西山之白云在望, 迟巾屦来共,山樽召荡寇以监厨。呼步兵而具酒曲水。三月禊事,方阑山阴一觞。咏言靡歇,既续唐贤大罗之梦,且试海外写真之术,天涯接几明镜流年影事。成图诗歌盈路,庶几灵光伫景,长在人间,焦尾安弦,毋忘爨下。 附录2:李稷勋·诗选摘自徐世昌编选《晚晴簃诗汇》赴都达人无陿虑,志士多烈心。轩车骋高瞩,宁怀空谷音。皇涂遘屯险,天祸杳幽深。四海沸波澜,三光翳若沈。伊川岂无叹,越裳不可吟。回风厉中野,悲响飒神衿。明发念于役,嘉候感鸣禽。寒烟睇春甸,连崿阻岖嵚。振衣奋远步,施罝谢中林。愧乏荆璆美,贞往事在今。
岁晏行赠宋检讨育仁元郊十月摧芳草,黄埃千里行人槁。沙雁寒惊堠火明,银虬冷报天门晓。天门九闉罗九衢,朱楼连闼黄金铺。明烛高筵玉酥酪,洞房暖火红氍毹。曾冰峨峨白 日短,城南宋子今嵇阮。锦裘珂马喧朝贵,独抱兰花惜岁晚。晚岁空山霜雪零,素衣初点六街尘。秋雨荔墙旧书侣,烟花粉署新词臣。吴县尚书今卓荦,日下高名满 台阁。孔融曾闻表异才,孙宏今见崇古学。君怀明珠许高价,赋成大礼万人诧。金门未肯损愁心,落木亭皋骋孤驾。我昔横经石室游,秋花漂落稀朋俦。峨眉窈窕问 琴阁,龙威怳惚湘绮楼。潇湘三载青波隔,惆怅翻寻上京陌。卧拥红云踏海烟,来看郁郁兴王宅。二月春寒花片片,尹珍宅里初相见。青琐重扃催试题,金盘丰俎申 芳荐。人生得失难具论,毛翮摧铩心徒存。尘沙满地愁开眼,朝衫新贵长安门。青槐洒洒铜街雨,坐消白日愁羁旅。单衣皂帽西风寒,对人不敢伤心语。閒来坐我红锦茵,十年同舍论交新。洲上兰蘅忆湘水,壁间丝竹梦江津。江海风高雁声涩,轩辕台上夜吹雪。银钥千门动晓寒,荡子无家空自泣。涕泣悲歌何意气,幽并结客多 轻利。弹剑朝为马客吟,脱裘夜醉胡姬市。朝朝夜夜感尘劳,华年轻掷心郁陶。为君凄凉尽此曲,明星晳晳东方高。
  赵尧生前辈还蜀过宜昌酒集东山草堂因出示林纾画万松深处卷子索题三涐之云同一族,千松万松云婘属。中有幽人独往来,占松一丘云一谷。抱云有似鸡孚卵,养松差比牛舐犊。云自去来松偃蹇,霜柯如铁青成幄。人言松心比 丹赤,我爱松根不拳曲。百年冰霰閒经过,礧砢合称雪王仆。雪王一龛杳天际,岁寒薜荔三间屋。夜驱苍鼠伴蟫蠹,昼劚茯苓狎麋鹿。偶然蹀蹋玉珂尘,兴来尽发中 秘录。金马诙嘲臣朔饥,蛰龙哦句髯翁跼。誓鉏邪蒿保霜节,仗下弹文万口读。戊庚以还天地闭,荆棘刺天泥没足。慈仁孤柯泣风雨,盘山万木菑樵牧。年时萧飒百 不欢,酒劳梦绕云山麓。林叟天涯澹荡人,为君拂烟写寒绿。化身千百陶然松,翠鬛霜皮纷在目。几疑四山无杂树。时有冷云相追逐。架岩一屋不知年,力屏万嚣得 幽独。江山破碎何遽怱,世事澜翻风转烛。四郊战垒长蓬藿,江淮落叶凉风肃。赁居难求阳羡田,山贼恣伐永嘉木。况值梁益焦兵火,故园已恐无松菊。独携此卷西 陵泊,相逢邀看东山竹。展图三叹心骨悲,兹事弃置等覆餗。中夜敲床索新句,检拾篇章媵归舳。明年松根健夏凉,知君饱噉涐眉菽。乞分寻尺青玉虬,种向棋轩却 烦溽。
过杨忠愍故宅灵风飘怨雨,踯躅城南隅。燕市空芳草,钤山冷碧芜。霜镫钟梵涩,血疏石华枯。摇落永陵树,年年叫野乌。
长沙赠寄禅上人西风雁满滩,霜意作新寒。瑶瑟空堂寂,湘皋蕙草残。星辰曾昨夜,镫烛此凭栏。世外寻幽隐,相逢一解颜。寄公今惠远,一卧虎谿深。黄叶堆诗卷,白云栖道心。香龛松树底,梵语奈花阴。我法忘龙象,翛然蝯鹤吟。
访梁洁盦前辈於岁寒堂别后有作江干踏黄叶,问讯草堂幽。林樾空凄感,风霜正未休。疏花饶晚色,香茝足离忧。寂寞千秋意,相看对茗瓯。怊怅十年别,萧条四海心。青山独横涕,白日屡沈阴。旧梦新亭集,清歌汉上襟。缄书劝加饭,风雨又秋深。
丙申南归渡洞庭作天际婵媛帝子灵,君山云白竹烟青。五更凉雨沈秋雁,一叶西风下洞庭。涕泪尊前孤剑泣,悲歌水上大鱼听。年来苦作伤心梦,愁向湘川夜夜醒。
酒集江亭饯送于侍郎晦若前辈出使德国鶗鴂惊鸣万瓦霜,六街斜月夜茫茫。金尊移榻临花砌,白袷邀车过苇塘。四海李膺名士长,千金陆贾使臣装。条支西去波无极,梦醒觚棱烟水长。
己酉元日感赋去年今日早朝班,天际旌旒万国欢。长乐鼓钟沈豹尾,鼎湖弓剑渺龙髯。星明玉仗残镫炧,露浥灵旗故殿寒。独有瀛台新草色,东风犹得几回看。
陪高九舍人楷饮姜孝子祠两年惜别离亭酒,一棹欢逢出峡船。今日何堪问朝事,古祠重与访岩泉。买园种竹君仍健,荷锸移山我自怜。为语六街诸旧识,短檠寒榻尚依然。
赵芷生提学投诗即行次韵答和朝事惊心累叹欷,君胡掉首向岩扉。朝辞帝女过巫峡,夜唤湘累下秭归。归后江潭几秋树,山中日月尽春晖。彝陵郭畔怱怱语,目极神州涕满衣。
晚泊青草湖杨柳参差绿未齐,寒烟乱草上空隄。黄陵庙下多丛竹,一夜哀蝯不住啼。
广化寺红叶歌青山作表树作里,霜叶满沟不见底。天公有意逞豪华,锦帐横铺四十里。阴者嫩碧阳丹朱,杈枒翡翠交珊瑚。斜阳万点罨霜果,迷离一幅秋光图。春花虽好祇 红白,未若秋光备五色。少年文字纵峥嵘,绚烂终需老境得。庸人慕雅兼畏劳,平林游赏矜皮毛。不入深山历艰险,好景岂复能相遭。从来佳景隐荒僻,尤物天公亦 爱惜。非关奇险阻游人,不使凡夫浪著屐。城中看山空崔巍,入山愈深山愈佳。始悟人生快意事,都自艰苦之中来。
醉司命寒空深碧星如沙,轰天爆竹飞银花。黄钱卷风纸马碎,松柏烧烟飏空翠。香醪奠地前致词,请神痛醉神休辞。臣之醉神有深意,恐神奏对多顾忌。灵霄秉笏论人閒,好藉香醪壮胆气。秣刍豆,饲神马。糖堆盘,水盈斝。神之去兮白云随,天风飒飒飘灵旂。沈沈更漏寒宵永,儿童镫下争糖饼。
陶然亭送方雨亭康步崖绿暗红稀春事阑,江亭携伴强寻欢。壮心未似溪光冷,病骨难禁麦气寒。风景自佳愁里度,山河无恙醉中看。休将小集看容易,别后应思此会难。
送赞臣之山东暮年伤离别,为无相见期。我非暮年人,胡为心伤悲。所悲方壮年,血气先已衰。形神日憔悴。酬酢多支离。四十已无分,安敢望期颐。纵使幸不死,时局方艰危。前路虽茫茫,结局已可知。生离是死别,难为分手时。相见恨太晚,相交意却深。匪惟臭味同,独能知我心。我性本乖谬,是古而非今。雌黄腾口说,当之辄难禁。以此忤时贤,罪恶重邱岑。毁谤日纷腾,惟公鉴 其忱。引为忘年交,重之若球琳。岂似形无言,公意同坚金。此友岂易得,奈何怅分襟。誓将报知己,皓日实照临。勉励岁寒节,坐待霜雪侵。大风卷沧海,蛟螭撼神州。我非百岁人,独怀千古忧。妖氛山岳高,世道江河流。人类闪风烛,王室实缀旒。昂首望青天,掩涕思前修。缔造仗轩昊。经营劳 孔周。此道亘古今,万物所共由。一旦自我绝,岂非壮士羞。君今適东鲁,驱车迈山丘。路若经孔林,为我少淹留。哭问墓中人,可知今世不。苍穹若有知,此患何 时瘳。苍穹若无知,斯民何罪尤。愿徼在天福,速生圣贤俦。起佐我圣皇,布政宣鸿猷。但恐鬼无灵,酣眠不肯休。哀哉人道灭,吾侪其壑沟。善劝过相规,是谓古交道。临别而赠言,实以期永好。惟公性忠厚,今世如公少。所恨少刚断,见欺於群小。春生而秋杀,天道实皎皎。喜赏怒有刑,王者师 大造。愿公懔斯义,佩弦常自矫。凡事贵决断,勿为仁柔挠。君子自当好,好之如珍宝。小人自当恶,恶之如杀草。罚行始知恩,此语非荒渺。雨多伤禾稼,包荒长 凶狡。爱莠不忍锄,良田亦难保。时艰贵振作,经营须及早。仁者行严厉,夫何伤急绞。请思故人言,华嵩益分秒。笛声尽情咽,三叠曲已终。杨花如白雪,飘飘随熏风。分手各无语,热血翻五中。屈指平生交,大半少始终。岂其人凉薄,罪实在我躬。掩涕送公去,伫立心忡忡。疏狂不自悛,此后谁相容。独处人世间,哀哉吾道穷。斜阳忽焉没,流水逝以东。痛哭返蓬户,泪渍襟袖红。__

土家人 发表于 2014-11-30 23:33:29

我不姓李不晓得

金弹子 发表于 2014-12-1 00:23:08

再次细读

偷偷爱上你 发表于 2014-12-1 06:43:54

{:4_98:}

失踪的狗 发表于 2014-12-1 07:28:57

还没找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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